15. 二郎决定

贺大郎先去平安镇通知了二弟关于五弟回家的消息，然后不停歇地去了县城通知四弟，和贺谨荣夫妻一起从县城回来后，他让四弟他们先回家。

庄户人家遇上再大的事也不能误了种地，除了贺永贵和左氏，还有贺明知一家，剩下的人还都要下地，连孩子都被赶出家门，怕打扰了贺明知休息。

贺大郎去地里叫家人，看着地里还有一些活儿，就让妻子和三弟妹回去准备饭食，他帮着收个尾。

宋玉姑和赵兰草到家时就看到贺珠珠已经从外面跑回家，正站在堂屋外。

贺珠珠在外面待不住，扔下小伙伴跑回家，听到堂屋的动静，她就偷偷在外面听，越听眼睛就瞪得越大。没想到家里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上辈子她完全没感觉出来，奶奶做出那样的事她倒是不奇怪，因为奶奶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个很厉害的老太太，可四叔就让她很意外。

在贺珠珠的印象中，四叔贺谨荣和他斯文白净的外表一样，是个端方君子，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芝麻汤圆！

贺珠珠想怪不得上一世四叔四婶能过得那么好，因为他们不但有头脑，还有心计啊，更是够狠！

她想自己上辈子还是不够狠，否则肯定会过得更好。

贺珠珠正胡思乱想，就听到身后脚步声，一看是大伯娘和她娘回来，两人看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立刻眼珠一转，跑过去小声说出她听到的话。

两人全都一惊，顾不得计较贺珠珠偷听的行为，也没进屋，就站在门外听着。

贺大郎回来后听妻子说完经过，只觉得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既震惊这没几个时辰的工夫，家里就要分家了，又震惊娘和弟弟居然做出那样卑鄙的事。

宋玉姑叹气道：“以前五弟妹总是嚷嚷五弟是被坑了才去服的兵役，我总认为她是胡搅蛮缠，原来竟是真的。这事可不能传出去啊，要传出去了，十里八村的人要怎么看咱们家？家里的娃还要不要结亲了？”

她还没说一点，就是贺谨荣的功名还要不要了？虽然她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妇人，但也知道读书人最看重品行，四弟办的这事不地道，一个不好这童生身份就要没！

赵兰草小声嘀咕道：“这事和我们无关，都是娘和四弟干的！”

贺三郎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贺大郎看他一眼，并不信他的话。

贺大郎知道在五个儿子中，她娘最倚重的是他，因为他是长子，最疼爱的是四弟，据说是她生四弟时最省力，她觉得这个儿子贴心，而且四弟从出生时起就长得最好看，长大了最聪慧。

三弟最能说会道，会哄娘开心。

二弟娶了个娘家靠得上的媳妇，也被娘看重，就只剩下沉默的五弟不被娘在意，并不是厌恶，只是不上心。

这样的五个儿子排在一起，会被舍弃的当然是五弟。

抽草签之前，娘怎么会不告诉他？毕竟是最会哄人开心的儿子，还抱着娘的大腿哭闹着不肯去服兵役。

贺三郎低着头，不看旁人，他说是实话，主意不是他想的，但他知道草签被做了手脚，是他去娘跟前哭，说要是让他去，他就闹分家，到时候家里就不止一个儿子去边关。

他的哭闹起了作用，第二天娘就告诉他如何分辨草签。他觉得自己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贺大郎进屋后先看向贺明知，眼神很复杂。

他是贺家长子，下面有四个弟弟，他不缺弟弟，小弟不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但他知道这个弟弟最能干懂事。

当年知道是五郎代替二弟去服役，贺大郎心里替这个小弟难受，觉得他在家里最被忽视就算了，居然连上天都不帮他。但他也承认，当时他真的松了口气，想着至少家里能维持住安宁的状态。

现在知道并不是上天不帮五弟，是人为的算计，贺大郎心中的愧疚丛生。

“五弟，你真的想好了吗？就算想分家也等你身体好一些再分不行吗？你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以前是大哥不好，当年就应该我去，弟弟出事，就应该大哥出头，怎么能推给年纪更小的弟弟？所以是我错了，你能让大哥补偿你吗？不分家，以后大哥照顾你。”

贺大郎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他的良心一直被折磨着，他一直对自己说自己前一年已经去当过河工了，又是家中长子，家里需要他，用这些理由麻痹自己，才能心安理得，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骗自己根本没用。

宋玉姑这时候也跟着表态，虽然知道五房以后会是累赘，但二房不是累赘啊，四房更是以后的指望，所以她当然不想分家。

贺明知再次拒绝，语气很平和，但态度让人一看就知道谁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贺大郎难过地垂下头。

赵兰草这时候开口道：“五弟他们想分家就让他们分出去好了，反正我们不想分家。眼看着四弟就要考中秀才，家里的好日子就要到来，谁分家谁是傻子！我们当兄长嫂子的出了这么多年的力，总不能一点福都享不到。”

贺三郎没说话，但他的表情也是这个意思。

贺二郎皱眉，他也不想分家，但此时此刻他必须和五弟站在同一边。

“那就把我和五弟分出去，以后我照顾五弟他们。”

左氏怒瞪二儿子，她原本的态度和对小儿子差不多，但这个儿子却是个有主意的，自己去镇上认了个木匠做师父，后来还娶了师父的女儿，从此住在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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