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二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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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沉默地走在预设的轨道上，或攀爬，或下沉，或平面行驶，拐过了各种弯道。打手们在闭目休息，典星在紧张小心的暗中观察每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自救一下。

虽然刚刚的场面让他几乎快昏倒了，他硬生生咬破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还用力过猛，淡淡的咸味溢满了口腔。天知道他有多怕痛啊，长这么大，除了曾经精神面临崩溃的时候，他就再也没能做得出这种自伤的事情。在他目睹绑匪对于他们自己的同伴死去无动于衷之后，典星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轻视生命的人，大多已经毫无底线，这代表着他的未来，大概十分不妙。

典星并不知道为什么地下人那么热衷于抓捕地上人，不论是此前刚到地下时被追着逃跑，还是刚刚他尝试着和绑匪们聊天的行为——他问出了例如“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为什么要这么做”等问题，都是出于本能的想从危险的状态中脱离开而做的努力。可惜的是，心狠手辣的绑匪们没人搭理他。

因为没人理他，所以他就安静下来，开始思考。

这一想，只感觉心底沉得厉害，究竟是为了什么，哪怕要牺牲掉同伴，也要把他送到不知道哪里去。一开始他以为是为了钱权之类的，但现在他不再这样想了。就算在地上，他的家族颇有财富，但他不过是旁支，真不至于为了他这么大阵仗。恐怕是为了别的东西，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典星以为是为了运送他而闹出了人命，阿一却知道，不论是“大货”还是“小货”，只要送到通道里，总有人会因此丧生。

对于通道层生活的怪物，第三个共识：怪物会优先攻击异鬼，接着是成年人，没有成年人的情况下才会攻击小孩，最末被攻击的是“货物”——地上人以及他们被分离的某个部件。

发现这一点之后，原本只是为了生存而小偷小摸的“小鬼”成了运输货物的主力军，他们需要记忆至少一条路线，并负责驾驶轨道车，无论路上损失多少打手，都要带着货物到达目的地。至于拼车的话，合租车厢，共聘打手，小鬼们规划出路线，轮流负责驾驶。

异鬼珍贵稀有，既然也会被怪物觊觎，便不适合做这行了。

也有人试过用严重残缺，痴呆游荡的“游魂”来吸引这些怪物，神奇的是，在其他干扰因素被隐蔽的情况下，怪物对于游魂简直是视若无物，越过茫然摊在地上的游魂就远去了。既然没有用，游魂这个群体倒也避免了更悲惨的命运。

说得残酷直接一点，通道层的打手群体，就是为了老爷们填命去的。

路途过去了大半，意外却再次降临，正向上攀爬的车厢顶上遭到重物撞击，一个巨大的覆盖鳞片的脑袋撞破了车窗玻璃，接着带着它的身子爬了进来，赫然是个成人大小的蜥蜴形怪物。

典星首次近距离接触这种怪物，被它的体味熏得直想呕吐，又不敢真吐，忍得眼睛泛泪，颇为辛苦。

狭小空间内，打手并不好展开战斗，只能先戒备着。那怪物则已经盯上了某个人，长舌头快速的一伸一卷一收，人已经被它卷着脖子咬到了口中。咔嚓一声，鲜血混合着各种颜色的碎屑、粘液喷溅而出，正巧，迎面洒了典星一头一脸。

浓郁的血腥气涌入鼻腔，温热的液体沿着发丝，从他眼前，淅淅沥沥往下滴，这一下，典星真的顶不住了，他眼睛上翻，脑袋上仰，当场昏死过去。

“幸好有安全带绑着”，看见这一幕的阿一，刚冒出这个想法，却发现那怪物得手后并没急着离开，它眼珠一转，盯上了被波及得最严重的典星。

货物——

阿一双眼大睁，就要冲出去救人，不过已经有人比他距离更近，反应更快的冲了过去。

怪物的爪子挥出，劈开了半张椅子，正巧也切断了支撑典星没有从座椅上滑下来的安全带，他身子一歪，恰恰避开了怪物的致命一击，“仅仅”手臂被怪物的爪子擦过。

速度最快的打手接住因为突然的剧痛而颤抖着蜷缩起身体，就要滚落到车厢地面的货物，谨慎的查看了他的伤势，接着便抬头对上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小鬼点了点头。

货物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