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玉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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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垚站在玄女山山脚下，看着身边的三个姑娘，不，三只妖有些苦恼。他提出自己独自上山，若是有事就以青烟为信号，遭到了三妖的一致拒绝。

召垚一路都在捉摸怎么像师父解释他下了趟山就带回来三个如花似的大姑娘的事情，并未察觉到四周的不同，直到脚下踩到一物。

他咽了口口水，垂眸看去，是一具动物的骨头。他慌忙移开脚，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小八跑回来牵住他的手，“和尚弟弟不怕，小八陪你走。”

明明她的手一直在抖。召垚握紧她的手，谨慎地绕过那具尸骨。

“别动。”

水湄忽然出声，“你们听。”

死一般安静的山上，女子的低泣声像是从幽冥深处传来，哀怨凄凉。召垚听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内的手。

水涘低咒一声，迅速跑到召垚身边，“你的佛珠呢？快念经。”

召垚抖着手掏出佛珠，持在手上，一句话尚未念完，只觉额心如烈火焚烧。耳边小八在疾呼，他想抬起手揉揉她的脑袋，额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再没了意识。

***

万年前，昆仑山。

姝闲来无事，凝霜为镜，打算看看母亲在做什么，顺便让她捎一些天宫的点心回来。昆仑山的点心也不错，但没有天池水的甘甜，便少了一番滋味。上一位雪神到底是怎么想的，竟就任由那位天君将天池移去了天宫。

这几年凡世特别喜欢焚烧，结起来的霜镜再不如从前的干净。此前她有叮嘱母亲与天君提一提此事，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她一边擦镜面一边想着事情，余光不经意地掠过镜面一角。她顿住动，手腕一动，那片角落的画面便完全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青山秀水般好看的男人，着一身素衣，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察觉到有人窥视，他目光侧了侧，忽然莞尔。

姝好奇他看到了什么，便将画面又移了移。那是一名女子，穿着与他一般款式的素衣，正浑不自知地点着脑袋。

姝料想是天君又在些无聊的发言。她不爱去天宫，一是由于几千年前，日神和月神因她之故打了一架，使得她在天宫的名声不太好；二就是烦那些繁文缛节。

姝坐在雪地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镜中情景。

女子打盹打了很久，他终于看不过去，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把，瞧见她迷糊瞪眼的样子，他别过脸紧抿住唇。可姝还是看见了他嘴角流泻出的笑意，心口一涩，继而砰然乍响，绚烂无比。

这是姝第一次看见何夕，隔着九重天和千里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她动心于他唇角边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笑容，故事的开头注定了结尾，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

羿射九日，浩劫将至。何夕和君须两位上神应势归来，这件事她从母亲口中听到过很多次。然而她从不曾想过，这场被天宫称为禁忌的浩劫会与自己有关。

上神归来，按礼她需得去拜见。母亲问她可愿同去的时候，她故意烦恼了一阵，仍是答应。

到了天宫，雪神去凌霄殿议事，姝独自去招摇宫。

从前她来天宫，那些仙娥看到她，隔得老远就会指指点点。今次却不同，一路上都是什么上神兄妹□□的传言。不知为何，她想起了霜镜中那个人嘴角的笑容，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和他们有关吧？

上神归来，天君御赐碧沉宫。姝转了一圈，怎么都找不到碧沉宫，后来问了一名仙娥才知道，“碧沉宫”三字已被两位上神任性地改成了“招摇宫”，倒真是一点不给天君面子。

她不紧不慢地往招摇宫走，其间深呼吸数次，掩饰心中莫名的雀跃。宫外无人看守，她四下瞧了一圈，终是谨慎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到院中。

招摇宫的庭院极大极空旷，只角落里栽着几株树，树上开着粉白色的花。姝在院中逡巡一圈，见西北角的树下坐着一个人，他手中持着一串佛珠，正闭目念经。一头青丝散开，长长地铺到地上，极没形象。

她正要开口，庭院中忽起了一阵风。风很大，她禁不住遮住眼，透过指缝，瞧见他两手拎起衣摆，将树上簌簌落下的花尽数兜在衣服里，然后倒进旁边的竹篮中。

姝呆住。这风起得着实诡异，莫不是他弄的？

院中人忙完手中事情，才抬目看向她：“仙使有何事？”

面无表情，眉眼疏离，好像她欠他银子似的。

姝往前走了两步，怡怡然拜下：“听闻上神归来，司雪仙使姝特来拜见。”

他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她愣在原地，尴尬不已，直到他问：“仙使还有何事？”

她才醒悟过来，他方才的沉默就已经是逐客令。

姝涨红着脸离开，心想着还上神呢，真是没礼貌。一回头，却见他正摇晃着竹篮，笑开了眉眼：“这么多，应该够阿须酿坛花酒了。”

她羞愤离开，脚步飞快，不想半路遇到了君须和破月。她和破月因为她爷爷的关系一直不太对盘。

她比她长了几千岁，不好跟她计较，偏偏这丫头有些蹬鼻子上脸，回回说话都带刺儿，她真怀疑她前辈子是只刺猬。

姝看着君须，后者依旧是一身素衣，头发披散在肩上，和那个人一样没有神仙该有的形象。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承认，君须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神仙，一瞬，竟有些嫉妒。

她跟着君须回到了招摇宫，心里懊恼着自己怎么就答应她一起来吃饭了呢？

何夕看见她们，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上前接过君须手里的鱼，温软着声音说：

“阿须，我要吃糖醋鱼。”

君须笑瞪了他一眼，随口让他去厨房将鱼处理干净。他笑着离开，再未看她一眼。

他二人走后，破月站在树下冷笑着看她，叫她不要痴心妄想。

彼时，她确有妄想，却并未痴心。到后来一步步泥足深陷，她只能归咎为“宿命”。

***

魔王来下战帖，君须去南天门相迎，不过三招，魔王就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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