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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
“使不得!”李常佑忙摆手,“万万使不得。”
“我如今刚搬来,还未找到谋生的路子,李公子若是慷慨,不如予我几文钱,旁人问起,你我便问心无愧。”乔娘子笑容坦荡。
李常佑被她猜中了心事,脸上烧起一团红,又再仔细打量起乔娘子,容貌虽艳丽,气态却从容,又喜穿青色衣裳。
李常佑不由就想起了苏晚辞,从前他也喜穿青衣,在静山书院读书那些年,时常漫山遍野地跑,采集各种花叶,用以试制染料。
他大抵不知自己容貌昳丽,总是玩得脏兮兮回来,漂亮的脸蛋上染满尘灰,眼眸却永远清亮澄澈,待人也善良。
回家之后,苏晚辞常穿白衣,性格也逐日沉静,可骨子里却一点也没长大,还似从前那般懵懂,听不懂一句言外之意,你瞧他柔顺,实际却肆意,从来不懂体谅他人的难处,犹然只想着各处去游玩。
李常佑把脏衣裳交给乔娘子,并给了她几文钱。
*
苏晚辞回家路上又买了些蜜饯果子,与无数行人擦肩而过,脑子里却仍是山里的树,水里的月,还有那驱散浓雾的日出。
门前院后,皆有奴才在打扫,下月底是他父亲的生辰宴,四十整寿,说起来隆重,实则没几个客人。
他爹苏姜海是个纨绔,不学无术惹人厌,偏又是长房庶子,祖母见他讨厌,连带他这个孙儿也受嫌弃。
苏晚辞在游廊上碰见桃枝,桃枝食指点向正院茶厅,说道:“少爷,萧家公子来了,正在厅里与大老爷喝茶。”
苏晚辞拖沓着步子走在长廊上,磨磨蹭蹭从台阶上下来,往茶厅去。
他身上还穿着素日里的白衣裳,东城西市逛了一整日,衣摆染了污渍,多少有些不雅观,临进门,又想回房间换身衣裳,不巧身后苏姜海喊住了他。
苏晚辞无可奈何,转身往里走。
茶厅正中央,东西两侧各置四张太师椅,苏姜海与萧文钦各坐一侧,屋门大敞,立于门外便能一目了然。
苏姜海穿着松松垮垮的袍子,用吃瓜子的手捋胡子,粘了两颗瓜子壳在胡须上。
萧文钦却不然,一袭黑色束腰锦袍,以银丝入线,绣竹叶纹,纹路随光影变幻,映射出多种色彩,腰系一条鎏金腰带,何其贵重。
见苏晚辞伫立不动,萧文钦连忙向他走去,衣摆一荡,竹叶便似活过来一般,随风摇曳。
苏晚辞心中嘀咕,从前与他在山里采花摘叶时,衣裳不知道穿的多朴素,如今倒好,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城中首富,穿这一身招摇来了。
“哥哥上哪儿去了,玩得一头汗。”萧文钦抬手,指腹在苏晚辞额上划过,抹走了一滴汗。
“我去李常佑家里做客,没有出汗。”苏晚辞侧头避开,绕过他往里走,“爹,我回来了。”
萧文钦背对二人,眼神倏然幽深,他微微垂首,嘴唇吮住指腹,牙齿厮磨那一块皮肤,心头怒潮褪去后,他将手垂下,掩入宽袖之内,转过身来,露出温柔笑容。
苏姜海负着手,佯怒道:“晚辞,没礼貌,如此岂是待客之道!”
萧文钦温温笑道:“无妨,我与晚辞哥哥是老朋友了,彼此亲近,自然随意些。”
苏姜海眼珠子滴溜溜转:“晚辞,你招待萧公子,爹还有事要办。”
苏晚辞沉闷点头:“我知道了。”
待人走尽,苏晚辞方说:“文钦,你还用续茶吗?”
萧文钦一怔,“你在赶我走?”
却也不是,苏晚辞无非是随口一问,闻言改口道:“你坐吧,我方才买了蜜饯,你可要尝尝?”
萧文钦这才面色如常,撩起袍子坐下,端起桌几上的茶盏,正欲喝茶,瞥见只剩半碗,又将盖子合上,悠悠搁去一遍。
心道是,这苏家的茶水比他萧家的矜贵,得省着些喝,喝完就得滚蛋!
苏晚辞立在一旁,正解油纸包的系绳,萧文钦突然别过腿,用膝盖撞他,苏晚辞侧目看去,问道:“怎么了?”
萧文钦脸色不满,含糊问道:“去李常佑家做什么?”
“去送请柬,顺道说了会儿话。”苏晚辞揭开油纸包,捻了一颗梅子,酸得皱起了脸,完全没有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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