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解开心结

萧让气闷，孟数冷不丁地给他一朵花，事出反常必有妖，尽管这并不耽误他高兴。

“你从哪摘得花？”

“不是摘的，是买的。”

“这荒郊野岭你去哪买的花？”

孟数粲然笑道：“不止呢。”

“什么？”

孟数按下开关，整块玻璃大棚外面全都是玫瑰。

萧让错愕地看着铺满花房外层的玻璃上的玫瑰，“你这是？”

“你不是说，不讨厌就是喜欢，喜欢就是爱。你送过我花，这一次就当补偿你的。”

萧让口正体嫌直，五官明媚张扬，神采奕奕，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这些花就想收买我，我是什么很便宜的人吗？”

“你不是，我是。”孟数叹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哄着萧让说道。

孟数心情很好，给萧让一个惊喜。

想让萧让答应自己出去看看，主动面对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主动想要解开自己的心结和接孟数让另一个人融入自己的生活。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在我从军入伍之前一直在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萧让在孟数后面走得很慢，孟数也不着急，慢慢说道：“相较于晴天我更喜欢雨天，因为雨天愿意出门的人少，主动上门的货物就会很好卖，赚的钱也更多，一个星期的雨天足够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似乎在十年前我变得懦弱，我不敢去面对雨天。在那之后每次见到杀戮的画面，我的身体有一定的概率会不可控制。失去自我，清醒地去看着自己去做违背本能的事情。我想过了结自我，但是实验室无一例外地会修复好身体，重复此项操作。”

萧让和孟数开始是并排走，渐渐地孟数走得越来越快，萧让在后面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孟数把萧让带到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想要在这里梳理开一切的心结，讲清楚两个人会面对的问题。

这里对孟数来说，是开始也是结束。

新的一段关系的开始，不应该是迷迷糊糊将错就错，而是一段崭新的人生一段深入人心的经历。

孟数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对萧让坦白一切。

孟数缓缓道来，“这个偏远星球的遭遇，我第一次打仗就是在这个星球，当时这个星球被虫子和不文明的种族占领奴役，我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当时生活真的惨，到处都有哭泣声，谁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路过的人跟他打招呼，这个偏远星球没人认识他，萧让要给孩子糖果，孩子兴奋地拿着跟大人炫耀，大人和蔼可亲地笑，对萧让说谢谢。

孟数看着萧让做的事情，心中无限感慨。

他做不到忽视萧让为自己做的一切，也看不得萧让因为拒绝垂头丧气的模样。

“我很幸运活到了十八岁，又跟着舰队离开，进入军校。看见倒在我脚下虫族的尸体我兴奋到想夜闯虫宫踩着虫母的头，我终于报了仇，它们不仅残害了我身边至亲朋友，还让无数人颠沛流离，丧失性命。”

“从军二十年，被人背叛卖了一个好价钱，进入了实验室。在小世界内我有些时候能感觉得到身体的异样，抛去的记忆在和现存的记忆发生融合。”

孟数决不能让实验室的人继续利用自己为非作歹，于是他必须不断与程序抗争，间接导致了行为和意识的不统一。

“用正常的语言叙述就是，用程序做的身体和自我意识发生了排斥的现象，如果不能克服，那就意味着它会在你原本的意识之上融入新的不属于你的记忆。”

孟数深呼吸一口气走到萧让的旁边，迎着萧让的红眸开口说道：“谢谢你愿意接纳这样的我，但是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甚至都不能算上真正的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一团乱七八糟的麻烦。带给你的是不确定的未来，看不到尽头的雾霭，尽管这样你还是不打算放弃吗？”

孟数感谢萧让为自己做的一切，萧让看着孟数明亮的眼睛心慌，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什么。

磕磕巴巴的辩解，“我不是虫母，你知道的，小世界里的都是假的，我的身份也是随机的。”

孟数眼中流露出的认真令萧让收敛了笑容，严阵以待。

孟数说：“我想弥补他们，哪怕是尽一点绵薄之力。我在管理局的积分可以兑换星币，用来重建家园，建几所学校。以我的名义他们不一定会接受，所以我想以你的名义去捐款。”

萧让想都不想地拒绝了孟数，孟数想到了萧让会拒绝，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萧让立即打断了。

“你完全可以换个身份捐助，我去了你说的那些地方，那些地方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说罢萧让在孟数面前展示那些地方的视频。

视频上的内容是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高层建筑，在空中众多等待调控的小型飞船，等待红绿灯的悬浮汽车和光速运行的超级星铁。

孟数不说话，嘴角扯平。

萧让继续劝导：“你以前为那些星球做的善事，在意识尚且清醒的时候就想尽办法弥补，找人脉吃了无数个闭门羹，最终不还是完成了你对他们的承诺吗？”

孟数垂眸，鸦青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的阴影，低落地说：“是我欠他们的，要不是我，他们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况且我没帮上什么忙。”

萧让把孟数拢了过来，“你进入小世界后那些星球因为你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的身份带给他们的不只是你认为的害处，还有其他你不愿意提起的益处呢？听着，你不是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所以你不用自责，真正罪魁祸首的教授和叛徒也孟数到了应有的惩罚。实验室也被我铲除得一干二净，不会有后顾之忧。”

孟数自责，眼神黯淡，静静地伏在萧让的后颈哭湿了一片衣料。

萧让拿出一颗糖放到孟数的手里，孟数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看着手心里在阳光下折射七彩光芒的糖，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到下颔，掉进了衣领。

萧让在孟数的眼前攥起冒着莹莹蓝光的拳头，“别难过，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尝尝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力量。”

孟数抿了抿唇，主动拉着萧让的手往前走。

萧让不觉得这是好事，一颗心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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