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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坐于桌案旁的霍凛,听着前来报信的明朗讲述着方才宸院中发生的事情,就在明朗讲述到了最精彩的部分,他却突然叫了停。
随之明朗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霍凛拧着眉,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一脸严肃地看着明朗。
不明所以的明朗还以为自己莫不是哪里说错了什么,惹得主子不悦。
胆战心惊地等了许久,就听自家主子悠悠道,“你方才说她说的夫君?”
“啊?”明朗呆愣住,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麻溜地道:“没错!夫人说的就是夫君——”
听着明朗着斩钉截铁的语气,霍凛唇角间的笑不住地慢慢漾开,直冲眉梢。
“”您这哪是回来调查二公子的啊,分明是借公徇私啊……
在霍凛的要求下,明朗每日盯着褚望遥这边的情况,不是躲在栽种莲花的瓷缸后面,就是涂满红漆的梁柱后……
只要这院中一有情况便要马上汇报,一来二去闹得他一整日里都要东躲西藏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褚望遥发现,功亏一篑后,再惹得一身麻烦,两边都没法交代。
……
正如霍凛所讲的那样宸院无人打扰,这两日褚望遥都过得自在的很,她本以为那董夫人会来此与其假模假势地叙叙话,可出乎意料的清净。
她这几日也没闲着,从霍凛的书房抱出厚厚的几沓子白纸,这些是都霍凛平日里用来写写画画用的,如今倒成了褚望遥排解无聊之物。
淡淡的墨在纸上晕染开,几朵轮廓不清地墨花就这样在纸张上绽放着,一张又一张的墨宝,一张又一张的画作在房中四处横飞这。
只瞧那沾满墨渍的纸张飘得到处都是,不过须臾,整间屋子就已没了落脚的地方。
楼阁下,霍凛不知何时环抱着双臂,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深眸中映照出她的侧脸,与此同时霍凛眼神示意正匆乱收拾着的桑枝退下。
桑枝得到指令后,回过神瞧了眼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的褚望遥,欠身行了个礼,将手中的一抱“墨宝”放在了边上,退了下去。
暖暖的阳光透着她额前发丝落在笔尖上,只见褚望遥手上的动作一顿,随之霍凛的步子也停了下来,他本以为这是要发现他了?
却不曾想,褚望遥只是稍抬了抬眼睫,看了看方才在纸上画下的花枝便再次垂下眸去。
“我说我这书房的纸都哪儿去了,原来都让你给拿来了啊。”他眸中不禁流露褚望遥的柔情,掺杂着些许的宠溺之意。
褚望遥闻声,即刻挺直了腰肢,坐得端正,拂起已在纸墨间游走许久的袖摆,随后将手中的笔规规矩矩的放回了笔架上。
慢悠悠地转过身,眉梢染着一番笑意,“怎么?霍将军着家大业大的,还缺我这几张纸不成?”
“这纸倒是不缺,就是听明朗说你这几日都宅在屋子里,我还以为是你在这宸院过于憋闷了呢。”他走到褚望遥的边上,展了展衣袖,随即坐在了褚望遥的边上。
这矮榻并不算小,两人并肩而坐也是绰绰有余,可眼下两人的双肘却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之间未留丝毫缝隙。
褚望遥也没有在意,而是拈起纸张的两角,摆弄着左右看了看,转头问道,“你觉得这几个绣样如何?好不好看?”
霍凛从她的手中接过绣样,有样学样地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眉头忽而蹙起,忽而又舒展开来,可就是久久都没有给褚望遥一个答复。
她有些心急地开口问,“你倒是说句话啊,好不好看啊?”
霍凛唇角上勾着,把绣样放回了矮桌上,颇为认真地答道,“在我看来啊,你这绣样是极好的,若是妆点在那衣裙上,定会招揽不少客人。”
“真的?”褚望遥像是松了口气,双眸中乍然闪过光后,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当下的她还未曾意识到这一身净如白雪的薄纱衣裙,此刻已经让斑驳墨迹沾染得乱八七糟。
霍凛用手指勾起她的衣袖看了看,抿唇忍笑着,“你要不要换身衣裙,一会儿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褚望遥先是下意识起身,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这一看不要紧,裙摆,双袖都是深深浅浅的墨迹,她慌乱道:“那你先去外面等我,我换身衣服再跟你去见人。”
她刚要转身去柜中翻找合适得体的衣衫,谁知随着身子漾起的袖子却被霍凛一把抓住,将她整个人又拉了回来。
未曾受到钗簪约束的乌发肆意蹁跹着,不被粉黛过多修饰的脸,迎着暖阳看过去,是那样的让人动心。
霍凛还在愣神之际,褚望遥先开了口,“?怎么了?”
收回思绪地霍凛,慌措地舔了舔薄唇,道:“也不是非要换一身,我这几日瞧你都在穿这个料子的衣衫,想必是甚和你的心意。”
确实如此,这种料子所制成的衣裙虽说不光彩照人,华贵夺目,但也穿的舒服,天气逐渐燥热起来,这料子触颈微凉,却不扰人,褚望遥很是喜欢,她还想着,日后在香云庄也订上几匹这样的料子。
“可是我总不能穿着这一身去与你外出见人吧……”这是霍凛命人送到她房中的最后一件这种布料的衣裙,其余的则都送去洗涤了,想必也还正在晾晒。
她被霍凛拉拽着重新坐了回去,宽大的袖摆被霍凛平整地铺在了矮桌上。
他嘴角噙着笑,一边拿起方才褚望遥放下的毛笔,在她的衣袖上,大肆挥毫泼墨起来。
褚望遥没有再作声,而是默默地看着霍凛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丛翠竹,他将这袖摆上的墨迹与山水墨画巧妙的融合到了一起。
翠竹山林,白鹤齐飞。
原本被污浊了的衣裙此时竟成了一幅幅动人的画卷。
褚望遥欢呼雀跃地在霍凛跟前跳转着,她欣喜地瞧着身上的山水,好像下一刻就要置身其中,聆听山泉叮咚作响,山鸟白鹤翱于空中长鸣。
“可以啊,真没想到你一个舞刀弄枪的人,在这方面竟还有如此造诣。”她不加掩饰地赞赏霍凛。
闻言,霍凛一反常态地粲然笑着,“不过是雕虫小技,至少能让你这衣裙挺过一时。”
“你啊要是以后在官场上混不下去了的话,到凤尾阁来,我给你单独开设个门铺,到时我们二八分张,我八你二。”
褚望遥心中的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霍凛也算是听了个清楚。
“好了,现在还请您劳驾跟我走一趟吧……”霍凛眼底褪去了以往待人的寒意,如今染上的是那似水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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