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的大队人马离开北京城没多久。想着有好几个月见不到他,见不到一对子女,心中还是有点后悔起来。房门被叩开,阳光洒了进来,弘旺站在门口,孩子的身影逆在阳光里,有一丝晃眼,仿佛能感觉到和他很像的笑容映在弘旺的脸上:“额娘。”
我走上前,“怎么你没有去热河?”
“妹妹和阿玛去了。儿子听阿玛说额娘身体不适,想来陪伴伺候额娘。”
听他这么说,我有点眼眶泛湿,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才十岁,却已经这么懂事孝顺。
“额娘,阿玛临走前让我带样东西给你。”弘旺说着从身后抽出一个画卷来,“哦,对了,还有一封信。”
我慢慢的打开画卷,是一幅我的画像,这幅画看着特别眼熟。盯了很久才想起来,我曾经误以为他画的是谷兰,我离开的时候,这画还没有五官。没想到画里的人竟然是我!
打开信,他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
“夫人台鉴:
自成亲后,没让夫人过上什么好日子,为夫一直甚觉愧疚。想当初,以为夫人离开便是永别,画了此画,日夜相对,聊以安慰。上天见怜,才让我夫妻团聚。这几年,虽是戴罪幽禁,但有夫人和一双子女相伴,已是人生乐事。如今又再卷入这纷争之中,为夫明白夫人所恼所惧为何,然我心中终有兄弟之情不可抛却。待他日尘埃落定,必定离开,与夫人携手游遍天下!
夫胤禩字”
我将信好好地折了起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怕永远都没有尘埃落定的一天。
胤禩走后,隔几天就会有信寄回来,有时是几句诗,有时是一幅画,有时是关于晴儿的趣事。
最后的那封信因为赶上了北京城的连日大雨,迟了好些日子才送到。信中提到他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再几日就能到达京城。还有十四弟在西宁连战报捷,大将军王的威名已然奠定,皇阿玛龙心大悦。
是夜,雨声淅沥,隐隐透着秋天的微凉的气息。我坐在府里的凉亭里,用手托腮,看着这人间风雨……
“额娘”身后传来弘旺的轻唤。我回过头去,弘旺收了伞,来到我身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问道。
“额娘……”小小的人儿皱眉道,“阿玛走前就叮嘱我,说额娘常睡不好,爱在夜里走动。这几日下那么大雨,额娘小心着凉。额娘若真睡不着,不如旺儿打套功夫给你看?”
我心里又是安慰又是好笑,弘旺虽然比一般孩子早熟,但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我笑道:“傻孩子,这下雨天的,又这么晚了,打什么功夫?”说着执了他的手,“走,回去睡觉。”
******
大雨终究是停住了,只是这连日的大雨,使得京城郊外的百姓受灾严重。不知道胤禩他们回来的路上情况如何。心里担忧着,就想着去寺庙里拜拜。这事若换到了21世纪,我肯定不会做这么迷信的事情。而如今的我,在这个时代生存了十几年了,很多事情人力不能为之的,只有依靠着鬼神之说,给心里一点安慰。
带了几个府里的随从,向城外的普静寺出发。来到山脚下,就有迎客僧来引路。上山的路上看到很多衣衫褴褛的人。我问道:“师父,怎么今日山上有这么多人?”
“福晋有所不知,近日连场大雨,城外百姓受灾严重,近日四王爷在山上赠药派米,大家现都赶着上山呢!”
说着,我们已经快到山门了,只见一条长长的队伍从寺门一直排下来。远远地看到胤禛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正派米给一个灾民。
“福晋,这里人杂,还是让贫僧带福晋绕道走另一道门吧。”
我点了点头,跟在僧人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因为大多数人都在外头接受胤禛的慈善捐赠,寺庙里面倒没有什么人,显得极其清幽。我跪在佛前默默祝祷。忽闻身后有脚步声,跨门进来。身后隐隐传来来人的气息。那是一股很熟悉的,他身上独有的檀香味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默默双手合十跪在佛祖面前。心里却是一片空白。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你在祈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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