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裘思勤拉着祝冉，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四肢完好无缺，皮肤没有明显创口，除了一如既往的苍白和精神萎靡外，其他看起来一切正常。

“我没事，”祝冉偏头朝裘思勤笑了笑，“只是不小心进了一个精神屏蔽区域，出不来所以精力耗尽了。”

是裘同的女儿，江顾在看裘同资料时曾瞥见过。他和裘家并不陌生，早前他提出的绿源星生态计划，便是获得了裘同的大力支持才得以推进。无论裘同是为了拉拢他这位新任的高级长官，还是出于对绿源星真心实意的关切，他都领了这份情。

“你好，我是江顾。”他率先开口问候。

裘思勤转头，目光停顿了一下，她早已认出这是母亲多次提及的关键人物。“你好，我是裘思勤。原来是你发现了精神屏蔽，救了祝冉。”

早些时候，裘思勤收到了老师的通知，说祝冉因意外在医务室修养，并且得知江顾也在场。她立刻怀疑这件事可能与血族有关，于是急忙赶来。

此刻，她最关心的其实是，江顾对血族调查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是否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江顾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是的，制造精神屏蔽的人还没有被抓捕，你也要小心。”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裘思勤语气中的疑问更加强烈。

江顾迟疑了一下，这部分信息涉及机密，但他最终还是决定稍微透露一些，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支持者裘家陷入危险之中。

“是一个男人，他可以隐匿身形。”

汽化隐匿——正是母亲曾提到过的血族能力，这个关键点让裘思勤几乎可以确定，这次事件与裘家的血族密切相关。显然，江顾已经知晓了血族的存在，甚至掌握了一些重要线索。

裘思勤的表情依然冷静，但她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起来，动作细微且本能。

祝冉感受到了裘思勤指尖的触动，这个小习惯她再熟悉不过了，每当裘思勤心绪不宁时，她总会下意识地摩挲手指。

难道那个血族与裘思勤之间有什么关联？祝冉察觉到。

江顾已经获取了他所需要的信息，此时第三人在场，也不便再深入讨论。他站起身向二人示意，“既然祝冉已经有人照顾，我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病房。门轻轻关上，随之而来的安静让整个空间顿时更加凝重。

裘思勤站在那里，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木质门板，投向了外面那片空荡荡的走廊。

就在她沉浸于纷乱的思绪中，祝冉握住了她不停摩挲的手。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

祝冉第一次见到裘思勤的时候，并不喜欢她。

祝冉所在的高中声誉斐然，自然也吸引了一部分家境优渥的家长，她们大肆投资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就读，希望能培养出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

然而，这些被送来的贵族学生，大多和裘思勤一样，对平民的生活充满了新鲜感，毫无顾忌地搅乱了平民们原本安宁的世界。

她们会因为一时的兴致，选中某个“幸运”的平民，将她拉入自己的圈子，带着平民参加从未见过的宴会，吃从未品尝过的精致食物，不时送一些价值不菲的小礼物。

她们总是用一种亲昵的姿态，挽着平民的手，热情地对外宣称，“这是我的新朋友。”

这种短暂的高光时刻，让平民感到自己被世界看见了。她的生活不再充斥着琐碎与艰难，也不必再为生计担忧，只需尽情享受眼前的一切。

在贵族学生的引领下，平民学会了如何举止优雅，如何挑选昂贵的品牌，甚至连用语习惯都被潜移默化地改变。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短暂的，当贵族学生的新鲜感消退后，原本脆弱的关系便如断崖般陡然终结。平民失去了曾经的生活援助，再也无法窥见上层世界的边缘。

等平民回到自己的生活，所有曾经熟悉的事物都变得异常刺眼。曾经普通的制服如今看起来廉价不堪，曾经喜欢的快餐吃起来食不下咽，甚至与朋友的谈话也变得枯燥乏味。

她曾站在贵族世界的余晖中，眺望着云端的光景，却不得不重新回到地面，拖着沉重的步伐面对生活。

祝冉当然明白，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平民自己导致的。但作为同在底层的存在，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将责任归咎于贵族身上。她们像是无心玩耍的猫，却偏偏扰得老鼠天翻地覆。

有不少贵族曾向祝冉抛出过橄榄枝，越是倔强的平民，越能激起她们的兴趣。祝冉毫不意外地全都选择拒绝，贵族们也都有自己的矜傲，通常在被拒绝一次后便不再强求。

除了裘思勤——

祝冉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例子，所以对裘思勤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习惯避开她们这些贵族学生。

可是裘思勤却乐此不疲地出现在她身边，偶尔带点零食，分享一些有趣的见闻，甚至每天定时帮祝冉准备好能量液。

这是一只极富耐心的猫，祝冉意识到。

之后一次意外发生，祝冉的精力耗尽。直到深夜，她还倒在路边动弹不得，裘思勤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

那时，裘思勤的表情难以捉摸，似乎带着一丝失望，又似乎对祝冉的病情充满着好奇。

“算你运气好。”裘思勤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毫不犹豫地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将祝冉背起来带回了宿舍，并熟练地为祝冉注射能量液。

随着液体缓缓注入，祝冉的精神渐渐恢复清醒，她的视线开始聚焦，看着眼前这个拯救了自己的身影，心中原本坚固的防线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

裘午拎起林初然，一路风驰电掣，速度几乎能撕裂空气，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阳光热烈而刺眼，毫不避讳地照射在林初然身上。

虽然她没有什么痛感，但当望向自己的手臂，看着那些已经被灼伤的皮肤变得暗红，甚至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焦痕，她还是一阵心痛。

她试图咬住裘午的手臂，牙齿碰触到坚韧的皮肤，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再拿出小刀用力捅了几下，也完全刺不进去。

林初然愤愤不平，手中的小刀被她甩到一旁，气鼓鼓地继续找下一个武器。

但很快，裘午的步伐停了下来，她被迫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一下子愣住。目的地并非她所预想的任何安全的地方，而是一片荒凉的墓地。

四周的墓碑错落不齐，被层层野草覆盖，几块白骨十分刺眼地裸露在草地上，幽暗的天色和周围的荒芜让这个地方更阴森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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