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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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天光晦黯，薄雾自山涧浮出，映得周遭一片朦胧。

王语嫣直挺挺的在地上躺着，还未从那几番兔起鹘落中缓过神来。

四周寒气逐渐浸润，自指尖至四肢，再至肩背，这身上唯一暖和的，只余着胸腹上的那处。

黑衣女子的手，搭上了她的肩，整个人就这般无力的趴覆在她身前。

甜腥的血气中掺杂了些许冷香，王语嫣有些不适于这般亲昵的姿态，僵直的身子不禁动了一动。

怀中人却是未有任何反应。

和着昏暗的天光一看。

只见她紧闭的双目之上，两道柳眉微蹙着，似是在发着什么恶魇，鼻梁之下的部分荫蔽在面幕中，只剩了微微喘息带起的起伏。

这面幕下却不知是何模样。

看着眼前之人的眉眼，王语嫣的心思却是飘到了她覆面的黑纱上。

手，顺着思绪，不自觉朝着黑衣女子的脸上探去，继而指腹摸着了些许滚烫。

再一探，这黑衣女子的额上果真是滚烫。

“姑娘，姑娘……”王语嫣忍着疼痛抽出身来，又试探的唤了几声，得到的只是含糊的呓语。

“贱人还在对面，快拿箭射死她！”

王语嫣正半跪着不知该如何，却听得对岸山崖上传来了几声叫喊远远的，继而又是几声弦响。

隔着薄雾，几只羽箭歪歪扭扭的钉在了脚边。

“喂，别放箭！我是……”

听得对岸引弦声愈急，王语嫣也忙的朝对面高声呼喊。正待告诉对面人自己的身份时，却觉着怀里的女子似是动了动，不由得心下一凉，旋即想到，这边山崖上不过就自己与她两人，万一她并未昏迷，自己这么一喊，岂不叫她看破自己的身份，虽说她现下伤重，保不齐她要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如此一想，当下便不再朝对岸喊话，没奈何对面飞来的羽箭实在太多，两人所在之处实是停留不得，王语嫣看着这两厢尴尬的场面，无奈叹了口气，抱着黑衣女子避过那些个没头没脑射来的箭只，躲到了离着崖岸约七八丈的一块山岩后，又寻了处避风的角落，这才将她放下。

“咳…咳咳咳……”

黑衣女子有气无力的轻哼着，隔着口鼻的面幕不住翕动，看着似是痛苦万分，想来是因着王语嫣方才将她那般搬来抱去一番鼓捣，牵动了身上的伤处所致。伸手往她臂上一摸，果真又是鲜血盈掌，再看余下几处，那衣裳连着身下的草叶都已被血水打得湿了。

岩面崖岸处，羽箭声渐息。

王语嫣深吸了口气，摇头将对面山崖的事抛在了脑后。蹲下身，一咬牙，撕开了黑衣女子的衣袖。只见得那道半是结痂的刀口上，正泔泔往外渗着血水，那刀口尚未凝结处，还沾着不少沙尘。再看她腰腹并小腿的伤处，想是这一路奔逃，那两处的刀口比之手臂更显得狰狞。

见得此番光景，王语嫣只急得有些无措，继而又是想起了此前，黑衣女子给的那瓶子金疮药来。不过当时却是还给了她……

那药，依稀记得是从她怀里掏出来的。

王语嫣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尚自昏睡的黑衣女子。

“姑娘…姑娘…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伸手轻推，黑衣女子微启了眼帘，只是昏沉的扫了她一眼，继而再是睡去。

“反正我又不是男子，就算摸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罢……”见着这般情状，王语嫣虽是稍有犹豫，但还是将手往她怀中探去。

黑衣女子这身鲜血淋漓的模样虽是吓人，但却仅止于皮外伤，原只需好生休养，也不成什么大碍。然则她在负伤后先是一路奔逃，再是爱马惨死，一时悲极攻心，兼之失血过甚方才晕了过去。后经得王语嫣那般拖抱摇晃，精神已是复苏了少许，只是神志尚不清明，也不辨叫她那人所谓何事，浑浑噩噩的只要睡去。不过又睡了片刻，却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的爬着，恍惚中勉力睁眼看去，却见着个白衣人影蹑手蹑脚的在自己身上摸来捏去。当下怒起，挣扎了起身，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

王语嫣在她身上摸摸窣窣找了半晌，却一无所获，正着急时，见她转醒，正想询那金创药的所在。哪料这人重伤之余还有这么些气力，竟是被她这巴掌给扇得懵了。

黑衣女子那掌全凭着一时血气上涌，这么一动之下，又是牵动了腰上的伤口，疼得她闷哼一声，力道一泄，又复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王语嫣见得这般光景，也顾不上面上的疼痛，哭笑不得的将她扶得躺好，说道：“姑娘你莫误会…我是在…你的金疮药藏在哪了，我找不着。”

“用不着你管！”

黑衣女子强撑着只要坐起，无奈这身子实是虚弱，一及起身便是一阵晕眩，倒是累得王语嫣手忙脚乱的一通扶抱。

“莫要乱动，你身上这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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