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雪本来并不打算治失语,也不信针灸就真的管用,却不忍拒绝朋友的一番好意。在吴莹的连番劝说下,乖乖的去了她的医院。吴莹根据以前医学杂志上的文章,打算在赵清雪的颈部和肩部施针。可第一针刚扎下去,赵清雪就疼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吴莹也吓得赶快把针拔了。
赵清雪本想问问吴莹怎么回事,抬头看到吴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知道她已经很努力了,就什么也没写,乖乖地坐回到椅子上,等吴莹接着扎针。
吴莹想了一会儿,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刚才一紧张,好像扎歪了,我保证下一针一定不会。”
赵清雪冲吴莹鼓励的笑笑,又摇摇头,示意她没关系的。
吴莹宁心静气飞快地扎了几针下去,这次赵清雪只感觉到针刺破皮肤,并不很疼。只一会儿,吴莹就已经扎下所有的针。又过了大约半小时,吴莹让赵清雪试着说几句简单的话,赵清雪张张嘴,还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吴莹咬咬嘴唇,看着针不知在想什么。赵清雪怕她失望,赶紧写了句“谢谢你帮我。这次没成功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递给吴莹。
吴莹看到,忽然笑了,然后说:“‘慢慢来’,可是你写的,那你过两天再来吧,我在试试其它穴位。”
赵清雪这次倒乖乖的点了点头。之后吴莹隔三岔五的就给赵清雪扎扎针,但赵清雪的失语却没有一点改善。后来吴莹也对针灸不抱什么希望了,就决定在研究研究其它的中医疗法。赵清雪更是乐得不再受针扎之苦。
吴莹不再拉着她跑医院之后,她本来以为会安静一些日子,没想到,还没到一个星期,以前很少单独来找她的姚风这次倒是自己来了,还拎了一只大包来。还没等赵清雪问,就自己解释说:“怕你一个人在家时闷,我除了画图,也不会什么别的,所以就过来教你画画。”
说完,从包里拿出纸,笔和书,递给赵清雪。赵清雪感激姚风抽时间来陪她,也不说什么,认真地跟他学画。因为她以前没什么基础,姚风就从最简单的铅笔素描教起。可是她还经常画得四不像,姚风并不介意,只是耐心的教她,鼓励她。以前赵清雪只知道姚风有时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那时才发现,姚风竟然也可以如此温柔。
虽然画得不好,但赵清雪到也乐在其中。她觉得反正自己也不能说话了,涂涂画画也是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吧,所以每天都会画上一会儿。
再后来赵清雪因为上手语课时认识了几个志愿者,就由他们介绍,找到一间聋哑学校教计算机,还可以练习她的手语。她很喜欢她的那几十个学生,因为他们都是那么努力的为自己争取一种正常人的生活,人生并不完美,但他们却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有朋友围绕在身边,有恋人每天通过电话在耳旁低语,有绘画消磨时间,还有一群可爱的学生让她可以活得有价值,赵清雪觉得得失之间,上天待她也还算公平,虽然带走了她至爱的父母,但也把更多的补偿给她。虽然独处时,看到格外冷清的家,她还会常常想起父母,但至少她已经又可以正常生活了,而且是她一直希望的那种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协议
一晃之间,元旦和春节很快过去,赵清雪的春节还是和王思强的父母一起过的,不知是不是受王思强所托,他父母除夕一早就把她接到家里,而且硬把她从除夕留到初五,才送她回去。虽然是父母过世后的第一个春节,但每天听王妈妈讲讲王思强以前的故事,和王妈妈一起做做西点,很快就过了。不是不想念以前和父母一起的日子,但那思念已经不再是窒息她的枷锁,而慢慢化成了一杯冬日里的热茶,在寒冷的时候,温暖着她的心,让她明白她曾经拥有那么好的父母。
过完春节,赵清雪算算日子,王思强已经走了快半年了,按原来他的预想,最多再有一两个月,他就该回来了。可是他一直没跟她提什么时候回来,她是可以发电子邮件问他,但赵清雪并不想问。她相信他,既然他不提,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她也不问。
三月底的一天,赵清雪在聋哑学校上完课,回到家。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楼门口停着一辆加长的林肯。她也没多想,绕过去,继续往楼里走。可她刚经过车子,就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请问是赵清雪赵小姐吗?”
于是她回头,刚刚好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正从试图从车后座下来,一手还握着只拐杖。赵清雪自从自己不能说话之后,体会到很多健全的人不能体会的不便,所以每当她看到需要帮助的人,总是能帮就帮。这次也一样虽然她不知道这位老者是谁,又为什么来找她,但看到他好像有些腿脚不便样子,就快步走上去,扶住老人的手,打算把他扶下车。老人含义不明的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由她搀扶着走下了车。
等老人下了车,赵清雪才看清他的模样。虽然老先生看起来至少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了,一双眼睛却绝不浑浊,明亮而幽深,有一种历经风霜的睿智。拄着个拐杖直直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不但没有一丝萎靡的味道,反而显得威严而有气势。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可即使是这样,也让赵清雪没由来的有些紧张,她轻轻放开扶着老人的手,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
老人看到,嘴角浮起一丝看似慈祥的微笑,对赵清雪说:“赵小姐不用怕,我是王思强的外公。我来这里只是想跟赵小姐随便谈谈。”
其实刚才赵清雪看他的时候,他也在默默观察赵清雪。他一直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可以让自己那么优秀的外孙一等就是好几多年,还铁了心地要回中国,任他威逼利诱都没用。活了七十几岁,他看人一向很准,而且不用很久,所以他已经很快有了结论。
这个女孩的确美丽,但那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在加州,美丽的美国和亚裔女孩子不计其数,比她美上几倍的也不是没有,但思强从没动过心。这个女孩很善良,刚才扶他下车的那一瞬,没有一点造作,仿佛理所当然,这让他对她心生好感。这个女孩沉静淡然,即使在自家楼口看到一辆并不寻常的豪华车时,也不曾多看一眼,连起码的好奇心都没有,径直绕过。可是也正因为这淡然,估计金钱是收买不了她的,让她离开思强就更要花些功夫。还有,这个女孩简单而纯净,应该是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即使曾历经丧亲之痛,眼眸却依旧通透如清泉。可是,这么没有心机的女孩子,又怎么能做他的孙媳。
赵清雪听说面前的老先生是王思强的外公,有些吃惊,不知他为什么大老远的从美国跑来。但还是礼貌的和他点点头,有些歉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嘴。
王思强的外公还是温和地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赵小姐现在无法开口说话。”
赵清雪想起他刚才说想和自己谈谈,虽然不知他要说什么,还是拿出张纸,写了一行字:“您如果有什么事,到我家坐下谈好吗?我虽然没法说话,但可以用笔跟您交谈。”
王思强的外公点点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又吩咐司机等他,就跟赵清雪一起上了楼。上楼的时候,赵清雪还是轻轻扶着他。到了赵清雪家,赵清雪请王思强的外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泡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王思强的外公微笑着接过,喝了一口放下,好像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请问赵小姐和思强认识多久了?”
赵清雪想了一下,写道:“应该有八年了,从高二开始。”
“这么久了。”王思强的外公喃喃自语道。过了一会又问:“那赵小姐了解思强的家庭吗?”
“王妈妈给我讲过您从上海、到香港、再到美国的经历,所以知道一些。”赵清雪照实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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