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荀谢走后,李沉照与别长靳叙话了许久。待净玉瞧见别长靳出来,他的面色显然不如来时那样温和自在,人从雅阁门口走出,像是失了半个魂魄,净玉眼里的他,分明是身子轻轻地飘过来的。
终发觉向前的路被净玉挡着的时候,他才猛一抬头,冲她笑一笑:“净玉,你还在这儿。”
净玉瞧见了一双失尽光亮的眼。
“在这儿等王妃出来,别大人慢走。”
别长靳微微点头,人从楼级上下去,一路晃到了店门前,却又戛然收步,折身回来,将茶账付了。
净玉目送别长靳下楼,忽而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李沉照也从雅阁里出来了。她慌忙跑上前去,仔细地自上而下端详了一番李沉照的神情模样,满脸担忧。
“王妃,刚才殿下来了。”
李沉照的情绪同样略显低沉,人也没什么神采。闻话后斜斜一瞥,就瞧见阴天里稀缺的一束午阳,跌散在墙角。
“他来这儿找我了吗?”
“是……起初我说您不在,他就往雅阁里去了,说要等您,后来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猜到了您在……问我里面还有谁。”净玉如实答道。
“你如何说的?”
“殿下一直追问个不停,我想瞒着也不是法子,也瞒不住,于是就说了您与别大人自幼相识一事……”净玉冒出冷汗来。
“嗯,说了就好。”像是方才的谈话耗尽了她太多力气,此时说话都十分虚疲,“我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没什么好遮掩的,该说清楚的,迟早都要说清楚。”
自从她接过那只夜明珠、转增了那支白玉佩后,就已经决心抛弃前事,不再频繁回头。哪怕来到北国并不顺遂,生活艰涩难过,也决不能够有二心。
起初她与荀谢互不相知,更不明底,二人相处如同陌路过客,在外人眼中琴瑟和鸣,却只是貌合神离。
她还不能保证自个儿在北国有一份确切的立身之本,更不知道他是否是始乱终弃之人,自不能够将幼时的种种境遇详细说与他听。
可今时今日,已然不同。
若非那日他喝醉了酒,她早就全盘托出了。
她要的,是坦坦荡荡的喜欢。
“殿下走到了那间房门口,我估摸着他应当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
李沉照稍稍移目:“他站了多久?”
净玉想了一想:“没有多久,他走之后,你们聊了好一阵,别大人才出来。”
李沉照默然,抬步前把目光落回原处,才发觉那束微阳已然不在了。太阳本就被雾层笼罩,渐渐沉落西岸。
她不知道荀谢是否听见,又或者听见了多少?
“殿下说在楼下等您,估计已经有好一会了.....”净玉小心地说道。
李沉照闻话,便抬起胳膊,净玉适时伸出小臂,主仆二人便下了楼。
大门前插着两株彩旗,两人刚迈过门槛,净玉只见那彩旗杆被猛地一撞似的,旗面一荡,荀谢不知从何处现了身。
他一直就站在门两边等着。
青禾同他一起站在门边。荀谢站姿一向笔挺,绝不弯腰弓背,青禾自也肃整了姿态,如此一来,两人就像罚站似的,从这儿出去的顾客都纷纷侧目而视。
期间青禾被盯得尴尬,便同齐王说道:“要不咱们到里面坐着等?”
“不,就在这儿等。”
李沉照吓了一跳。
荀谢瞧她这般惊慌模样,便收起玩乐之态,故作冷色:“聊了快三炷香,让我好等。”
“叙旧叙得蛮久。有不少话要说,是么?”
李沉照听他这样说,便觉得他没有听见对谈的细则,起了误会,于是解释道:“不是!”
可是她又不知从何解释,表情显然犯起了难。
荀谢乘胜追击,声音依旧无比疏冷:“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微屈双膝,双手背于身后,横起眉头凑近她:“那就不用说了。”
说罢,他便敛容,凝视起李沉照的神情。
她的睫毛几下扑闪,水润透亮的眼写满了懵。
她想要张口,微微张开了双唇,他的视线就落到她的嘴边,又把眉皱紧。
他的神态、眉目不是彻底冰透的,而是在她的视线中一点又一点儿的冷下去。
荀谢就这么无言地瞧着,却忽然看见了她眼中的一烁水光。
故作寂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他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悄然握上了她的手:“不用说了,回府用晚膳。”
李沉照更是发懵。
她望着那只覆上来的手,不明就里。
这是何意?不用说了,又拉上她的手——
是他不在乎自己说不说,无所谓雅阁里头的人究竟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是他根本就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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